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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初露鋒芒(2)

馬車在魯國公府外停下。五小姐跟在魯國公夫人身後進府,經過前廳時,魯國公夫人突然住腳,轉身道:“在這裡跪到明日卯時,好好想想,錯在哪裡?”說完轉身朝主屋而去。

從出門起到此刻懸著的心可算落下了,罰跪就罰跪吧,總比一直心懸著來的踏實。“想想,錯在哪裡?”嘁,還用想嗎?那幅畫是她昨夜睡不著起身時發現下雪了,正巧院中紅梅盛開,便信手作了一幅。原本是沒打算帶進宮的,可早上為了進宮著裝的事情母親和夫人發生了口角,她一氣之下便將畫軸揣在了袖中,帶進了宮。

外界只知道她們母女深得父親寵愛,卻不知父親忌憚夫人。故而,雖有父親恩寵,她們母女也難免常遭夫人刁難。眼見著她一日日長大,母親的擔憂也日日劇增,擔心她的婚事被夫人左右,所嫁非人。母親不知什麼緣起,打起了晟王的主意,在離她及笄之年尚有兩年之際便懇求父親去向皇上求親。母親當時定是糊塗了,以她庶女的身份,嫁給皇子,即便是續絃,那也是極不現實之事。雖說晟王那時不受皇上待見,但畢竟是皇子,皇族婚嫁是有規章的,也輪不到她個庶女的份。可父親糊塗了,竟真的向皇上提起了此事。而皇上不知怎麼想的,竟也真派人去問了晟王的意思。可晟王回絕了。

事沒成,此舉卻大大地刺激了夫人。她上面有四位姐姐,嫁得最好的是二姐姐,嫁去了中樞閣陳繼良大人府上,她一個庶出女若真嫁給了皇子做了王妃,那豈不是……夫人斷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遂此次儷貴妃丟擲橄欖枝,多方示意結親之願,夫人都不鹹不淡地應著。每次去赴宴,她都不能打扮的更好些,不準在貴妃面前出風頭,不許亂說話,不準自作主張,擅自行事,不準……總之,她做個會出氣的人偶就成了。今日是她第一次反抗。雖然受罰了,可心裡覺著暢快!他日,要是真做了昭王妃,那……夫人會不會……她越想越舒暢,越想越覺得,未來可期!

昭王回府後,愈發覺得今日紫宸宮上那位畫師眉眼熟悉,思來想去,終於想起來她像誰了。怎麼會那麼像!

覺得姬晦文那眉眼熟悉的,除了昭王,還有孝翊。

自打一年前在畫院遇到姬晦文起,孝翊就時不時地往畫院跑,美其名曰是找林致徐,由頭則是他近日開始喜歡上畫畫了,想請徐兄指點一二,實則是為了一探姬晦文之究竟。

姬畫師的眉目與阿沅實在太像了,一開始只是想弄清楚怎麼回事,怎麼會那麼像,難道姬畫師與阿沅有什麼關係?可日子久了,發現她們完全沒有交集,自己卻已經習慣了出入畫院,兩日不見,便百爪撓心。

姬晦文常日以面紗遮面,可裸露在外的眉眼甚為動人,尤其那眉角眼梢,輕輕一揚,便足以攪動人心。畫院中不少人對姬晦文心生愛慕,但大多一想到、看到她面上的面紗,又紛紛心中慨嘆,可惜了。孝翊的舉動,讓姬晦文誤以為他也同院中其他男子一樣,對自己起了思慕之心,遂跟孝煜閒談時提起。孝煜當時只囑咐她如常即可,林致徐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他只會以為是孝翊對她生了男女之心,毋需擔心。

可孝翊出入畫院過於頻繁,日子久了,流言傳開。翊王府裡也不斷有人嚼舌根,為此,柳依依和他發生過多次口角。孝翊一再辯稱自己不是因為思慕姬晦文才去的書院,可終究是因為她,他才經常去的。也許被柳依依說中了,是他心裡始終不曾放下過阿沅,才會對一個眉眼酷似阿沅的人流連忘返。

“翊王?”昭王不禁笑出聲。“看來,不止我一人覺得那姬晦文酷似一個人。”

巳兒心裡不解他家王爺要他查那位畫院的畫師是何意?難道王爺看上那位畫師了?這麼一想,巳兒不禁打了個冷戰。毀了面的姑娘?王爺的口味好變態哦!不過轉頭一想,更變態難堪的事兒他家王爺也做過,這個……還真不算什麼。

晟王叫她躲著點昭王,可是躲不掉。賞梅宴結束兩日後,姬晦文便在畫院又見到了昭王。昭王一一看她的畫作,師傅在一旁小心陪著。

身份有別,她不得不上前行禮問安。昭王請她為自己作幅畫像,她以自己不善人物畫像,推薦了另一位畫師為其作畫,可昭王卻道:“本王就想你為本王作畫”,她不得已端坐案前,為其做畫。畫中之人看的她忐忑不已,雖然面紗遮住了她的不安,但她的手在抖,心在顫,所以畫紙上的線條不是很流暢。

畫院裡人人看似跟平常一樣在自己的桌案前作畫,實則各個伸長了耳朵,注意著一旁的一舉一動。林致徐更是,半個多時辰裡,如坐針氈,如芒在背。這位昭王的名聲京府中人人人皆知,雖說近年來性情收斂了不少,但他始終相信一點,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位昭王突然光臨畫院,指明要找文兒,一點都不隱藏自己的私心,就連作畫期間,看著文兒的眼神也是赤裸裸的,這不禁令他擔憂,擔憂文兒會被這位昭王盯上,從此難以脫身。

看著自己的畫像,昭王讚不絕口。還問姬晦文可否將此畫贈與自己。姬晦文回,王爺的畫像,王爺喜歡,是奴婢的榮幸。

這一日就這樣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可是,這一日才是開始,遠非結束。一時間,當朝的兩位皇子,時常出入畫院,為的竟都是同一人。各種流言滿天飛。

“我的畫院近來都快成秀樓了?全京府矚目!”

孝煜知道林致徐在擔憂什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其實也擔心。擔心昭王找姬晦文麻煩,更擔心有心人藉此找姬晦文麻煩,到時候,他出手相幫,勢必引起昭王和孝翊,以及有心人懷疑,要是被人發現姬晦文的真實身份,那就糟了。

敏感是女人的天性。孝煜在為姬晦文的事情煩憂時,安凝竹便有了察覺。她不強求孝煜喜歡自己,但並不意味著,她願意做個傻子。該掌握的情報她一個不落地掌握著,至於她介不介意,那是另一回事。

自從昭王發現姬晦文的存在後,孝煜便很少再去姬晦文的住所見她。不為別的,只是擔心昭王的耳目發現他跟姬晦文有來往。取而代之的都是書信。安凝竹不解,為何王爺只與那姬晦文通訊?同在京府,畫院離王府也不算遠呀?

對於安凝竹的舉動,孝煜也非毫無察覺。昨日林致徐派人送來一封信,請他今日去畫院一趟,說是從孤竹新到了一幅墨寶,邀他前去共同品鑑,當時安凝竹也在。墨寶當然是有的,但此去的真實目的卻並非賞畫,林致徐以這種方式請他去畫院,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安凝竹送他出府,在門口時,意有所指地說:“於畫我是一竅不通,要不然,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去品鑑品鑑。”

“人皆有所長,只是於這畫上恰巧非你所長罷了。你箭射的那麼好,放眼整個軍部,怕是沒有一個人是你的對手。”

“我倒情願自己是畫的一手好畫。”安凝竹小聲嘀咕道。

孝煜沒聽清,問了聲:“什麼?”

“沒什麼。”安凝竹笑著搖了搖頭。

“走了。”孝煜剛轉身,又被叫住。“王爺。”不得已又轉身。安凝竹神色甚是鄭重道:“近來昭王和翊王在畫院引起的風言不小,王爺小心,也別被帶進去了。”

孝煜知她言下之意。“本王是去賞畫的,至於其他,與本王何干?”

安凝竹望著孝煜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轉身回府。是嗎?真的只是去賞畫嗎?想到這裡,她自己都笑了。笑自己天真。如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那又是怎樣?王爺和姬晦文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孝煜和林致徐商定,送姬晦文離開,具體去向由林致徐安排,他目標小,不易引起懷疑。可姬晦文不願。這是林致徐匆忙請孝煜過來的原因。

此前給姬晦文的信中已前後闡明瞭眼下的危局,再不離開,怕是真的有禍事要降臨了。先不說她作為何家的未亡人這個身份,單說她一人引得當朝兩位皇子不務正業,不顧皇家顏面針鋒相對這點,就夠給她扣上一個禍亂皇室,紅顏禍水的罪名,拿她下獄,以正風氣。可無論孝煜和林致徐怎麼勸,姬晦文就是不願離開。

“你忘了前兩日儷貴妃是怎麼刁難你的嗎?再不離開,後果不堪設想啊?”林致徐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著。

“我情願被昭王騷擾,被冠上禍亂皇子的罪名下獄,甚至斷頭,我也不要離開!若真有那麼一天,請王爺和師父不要管我便是,我的選擇,我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