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玉沒有押錯注,第二日就從天牢大獄被傳進了皇宮。在從牢間出來的時候,她路過那個幽深的通道,她知道,鳳辰就在那望不到底的某處。
在天牢的時候,他們雖然互無音訊,但至少還尚在同一處地方,而她這一走,就不知道何時再能離他這麼近了。
換了身衣服的白錦玉站在觀文殿裡,厚重的殿門在她身後被帶上,偌大的觀文殿裡只有她和鳳華二人。她看著高坐御上的大徵朝皇帝鳳華,只覺得他現在真的是孤零零的形單影隻之人了。
“臣女蘇麗華拜見皇帝陛下!”白錦玉躬身行禮。
這一拜,飽含了多少複雜的情緒,只有白錦玉自己清楚。
“平身。”
白錦玉直身,緩緩打量著這處皇帝的書房,她一邊慢移目光一邊道:“晉王殿下以往是不是每天都要來這裡?”
鳳華凝住,視線也在殿裡流轉了一圈,最後落在白錦玉身上,洞悉地道:“你是來幫晉王求情的?”
白錦玉搖了搖頭,樣子看不出一絲波動:“我不是來幫晉王求情的,我是來為陛下提些醒的!”
“哦?”鳳華訝異而不悅,沉著聲音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給朕提醒?你要提醒朕什麼?”
白錦玉雙手負在身後,盈盈而立,不疾不徐道:“在說提醒之前,臣女想先猜三件事情,請陛下看看臣女猜的對錯與否。”
鳳華深吸一口氣:“你可知道這樣跟我說話會有何後果?”
白錦玉道:“臣女今日來,就沒有想活著回去。陛下肯讓臣女來,必定會讓臣女把話都說完。”
鳳華臉色變了變,硬聲道:“你說,是何事?”
白錦玉道:“第一件事,日冕之日,應該是陛下翦除晉王的第二次行動了吧!”
鳳華神色一動,卻沒有否認,居高臨下睇著眼睛看她:“那什麼時候是第一次?”
白錦玉道:“就是讓晉王送烏穆王子靈棺去鐸月吧!”
“一千人去對抗兩萬鐸月精師,無異於以卵擊石送死,細思極恐,陛下使的是借刀殺人之計!只是陛下沒想到,烏穆王子沒有死,最後鐸月沒有對晉王動手,晉王全身而退。不過,此行也有意外收穫,秦堅落馬,對陛下來說這也是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反正陛下遲早也是要處理他的。”
鳳華看著白錦玉,沒有說話,像他這樣的身份,沉默已然是一種承認。
白錦玉繼續道:“臣女猜的第二件事,就是秦堅之所以肯在日冕那日當眾控訴晉王謀反,應該是陛下對他施以利誘了吧?他一個將死之人能圖什麼利呢?臣女猜測定是陛下赦免了他父母妻兒的死罪了吧!”
“不錯。”這次鳳華直介面說承認了,彷彿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第三件呢?”
白錦玉直了直身子,眸中露出厲芒:“陛下,你時日無多矣。”
雖然說猜測,但是口吻簡直如同斷言。
鳳華霍然從龍椅上站起:“放肆!你說什麼?!”他勃然色變,聲音卻有些露怯。
白錦玉毫無畏懼地面向鳳華,藉機又好好將他端詳了一番。
鳳華在顫慄,在發怒,但他的怒意不是那種被人頂撞的憤怒,而是偽裝被揭穿時才有的激怒。
白錦玉平靜道:“看來,臣女猜對了。”
“你……你膽大包天!”鳳華怒不可遏地從龍椅上下來,直接到了白錦玉的面前:“你以為朕不敢砍了你的腦袋?”
白錦玉在他的張皇暴怒中神色不改:“一般帝王視沉溺聲色之名為汙點,而陛下寵幸南平十八個美人的事情卻眾臣皆知,這難道不是陛下刻意掩蓋身體已經抱恙的事實嗎?”
鳳華眸中震恐:“信口雌黃!這都是你的臆測!”
白錦玉娓娓悉數道:“陛下藉助晉王將朝中權臣一一翦除,權臣一去,朝中根基最穩的唯晉王而已,而晉王對陛下忠心耿耿,如果沒有什麼原因,陛下你是絕對不會對他痛下毒手的。現在陛下這麼做了,而且還是如此狠辣,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晉王的存在一定威脅到了某個陛下更加重視的人。”
鳳華臉色可見地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