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又有個少年道:“黑老弟,你這運氣可真是好,今天怕不是要遇到什麼好事咯。”
還有人喊道:“老爹,我們去哪兒?”
再有人說:“管老爹去哪兒,反正他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孩子們鬧哄哄地說起話來,你一言我一語。
“我們都長大了,可不能總要老爹去忙,也該我們了。”
“其實,我還挺想在上一個鎮子安定下來的,那個鎮子有個姑娘……”
“哈哈,下個鎮子你還會遇到一個姑娘。”
就在這時,馬車忽地停了停。
遠處有河水,在天光下閃爍著魚鱗似的細芒。
禦車的李元嘶啞著聲音道:“黑子,去河邊洗臉。”
“謝謝老爹。”
不幸的男孩急忙應了聲,然後施展身法,跑向河邊。
他未入九品,因為他無法參悟影血。
不僅是他,甚至這整車的十幾個孩子裡,一個能參悟影血的都沒有。
可是……即便沒有影血,這些孩子卻也學了不少不需要影血的功法。
而這黑子則是跟著老爹學了一套步法,一套拳法。
如今,他跑起來卻還是有幾分武林高手的模樣,至少普通人別想追上他。
李元看著這孩子,自身微微後仰,靠在牛車的車壁上,仰望著悠悠白雲的天穹。
自那日離開神墓,已經過去四年多了。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怎麼都無法振作,而在路畔看到個將要凍死的孩子後,便將孩子領了回來,自己扮成了個老者。
之後孩子越領越多,他便開始教這些孩子簡單的武學技巧,同時教導他們如何謀生。
在這些簡單的日常中,他那枯萎的心開始慢慢複蘇,慢慢重新尋回活力。
可這些日子,他也不僅僅是在尋回活力,也是在親眼看著這片土地究竟産生了怎樣的變化,同時在尋找著“閻姐勝利的證據”。
而這個證據就是螢濯妖。
螢濯妖是那位鬼湖的玉骸,就如彭冥衣之於閻姐一樣,若是鬼湖落敗了,那麼螢濯妖一定會失去所有力量。
但,螢濯妖並不在仙域,所以他只能自己去尋找。
這些原因疊在一起,使得他成了個帶著孩子們四處遊蕩的“李老爹”。
可這不過是個供他休息的身份,是長生者無窮的身份之一。
他該學會長生者的態度。
不一會兒,黑子就洗好臉跑回來了。
而李元卻忽地心念動了動,因為在這條河對岸的蘆葦蕩裡,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正佝僂著背,拄著柺杖在行走。
他笑了笑,然後起身,從屁股下的箱子裡抓出了一小袋銀豆子,以及一本手寫的功法,但這功法只是普通江湖法門而已。
李元把銀子給孩子們分了,然後又把功法交給其中一名老成持重的少年,然後便和這些孩子再一番道別,就真的離去了。
孩子們雖然剛開始很茫然,但這些年老爹早教了他們不少東西,所以個個兒朝著李元離去的方向磕了磕頭,繼而一一起身,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他們行走過了許多城鎮,自是能發現這片大地正在好轉,憑他們的本事……一定能夠在這樣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而且,他們也不再孤獨,而是擁有了家人。
孩子們左看右看,看著身邊之人。
而還有孩子習慣性地想要跟上李老爹,但是才走了幾步,便發現那位老爹竟直接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