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設計師
“幫你?”男人有些意外地看了貝箏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你不是能幹得很嗎?”
貝箏有些尷尬地掰著手指,聲音低得像蚊子叫:“算我錯可以了吧。”
男人見她尷尬的樣子,也沒再多糾纏,直接問道:“需要我幫什麼?”
貝箏緩緩將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男人低頭看去,她的手中是一頂皺皺巴巴的紅色的東西,根據質地大約可以看出是花瓣,但卻已經撕得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這是什麼?”實在看不下去這一大團慘不忍睹的花瓣,男人轉頭看向貝箏。
“是簪花圍。”貝箏注意到了他眼中的疑惑,囁嚅道:“我打算把貝殼鑲嵌在上面,做一頂貝雕簪花圍。但是好像失敗了。”
男人瞭然。他伸手從貝箏手中接過簪花圍,粗略地掃了幾眼,轉身開門:“知道了,進來吧。”
貝箏趕緊小跑跟上他,臉上笑開了花。
眼前的房間很大卻異常整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男人住在這裡,根本看不出這是一間有人住著的屋子。
貝箏好奇地走到桌邊,看到桌面有筆刷,有剪鉗,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她認不出是什麼的東西。
“哇,這些工具看起來好棒!”貝箏看著這些精巧的工具,感覺發現了新大陸。她雖然做了好多年工藝品,卻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工具。這個人,難道真的是同行?
貝箏轉頭看向他,眼裡滿是好奇:“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我叫貝箏。”
“我是沈雲澤,珠寶設計師。”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探求,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你居然真的是同行啊。”貝箏驚訝地張大了嘴。她想過這個男人可能也在製作工藝品,卻沒想過他居然不僅僅是同行,更是一個高階同行。
想到早上自己挖苦他不懂藝術的樣子,貝箏突然有種想變成鴕鳥的沖動,這樣就可以自然地把頭埋進地縫裡。
過了許久,貝箏才重新看向他的眼睛,言辭懇切:“對不起啊,是我之前誤會你了,以為你是故意搗亂的。”
她雖然驕傲,卻並不吝嗇道歉,尤其是因為從小都爭著想做個好學生的緣故,更是把知錯就改深深地刻進了靈魂中。
沈雲澤擺了擺手,顯然並不在意。他拿起那頂破碎的簪花圍,眼中充滿著審視:“能把簪花搞成這樣,你也蠻有本事。你之前是怎麼做的?”
“我看到了遊客頭戴簪花,因此想把貝雕與簪花結合起來。”貝箏指著花瓣,一字一句地解釋道:“我本打算將貝殼打磨得光潔一些粘結在花瓣邊緣,這樣會有水滴的效果,但是卻沒想到花瓣太過嬌弱了。”
她伸手戳了戳,花瓣輕輕搖晃,最後還是掉了下來。
沈雲澤伸出手,掉下來的花瓣在空中晃了幾晃,終於緩緩落在了他的掌心。他用手輕輕揉搓著花瓣,搖了搖頭:“質地太軟了。”
貝箏的手不自覺揪禁了衣角。太軟了?難道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了嗎?沈雲澤的話讓她有些擔心。
幸好,他看出了她的擔心。
沈雲澤將皺成一團的花瓣丟進垃圾桶,正色道:“你的想法非常好,能想出把貝殼與簪花結合在一起,很有天賦。只是,”眼神向貝箏瞥去,他深黑色的眸子沒有一絲波動,宛若一眼望不到池底的深淵:“只是,僅僅有想法,並不足夠。”
沈雲澤說得很嚴肅,貝箏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老師指出問題的小學生。
她趕忙解釋道:“我本來打算利用簪花圍原有的架構,直接在花瓣上鑲嵌貝殼。但是你也看到了,貝殼重量太大,花瓣並不足以支撐它的重量。”
看了一眼那頂破碎不堪的簪花圍,貝箏繼續補充道:“我也想過重新制作底座,但我這次出來是為了找靈感,所以並沒有帶足夠的工具。”
“不改變底座的思路是正確的。”沈雲澤贊同了貝箏的答案。他拿起桌上的一本設計書,隨意地翻了一頁指給她看:“貝殼與金屬的質地完全不同。如果你想要用貝殼製作底座,就需要重新建構。”
這頁書上是一頂頭飾的設計圖,圖上詳細畫著這頂頭飾的每個細節,甚至精確到每個勾爪的折疊角度。
貝箏雖然做了很久工藝品,卻從來沒有設計過首飾,更別說是畫設計圖了。她仔細檢視著圖上一個個的細節,皺了皺眉:“原來設計頭飾這麼複雜啊。”
沈雲澤的眼神飛速掃了貝箏一眼,語氣殘酷無比:“這對你來說,難度太大了。”
貝箏雙手捂住胸口,雖然早有預料,但內心很難接受這個毫不留情的評價。
她悲壯地喊道:“你也太殘忍了。我也是個很牛的貝雕專家好嗎!下次請說得委婉些。”嗯,已經學習了三年,怎麼不算是呢?
“這已經是美化版了,我本來想說你根本看不懂。”沈雲澤繼續盯著那頂簪花圍,一點也不在意貝箏悲壯的嚎叫。
過了許久,似乎是終於想出了辦法,他把把簪花圍高高舉起,示意貝箏過來看:“你可以把思路反過來看。”
貝箏趕忙讓視線跟上了他的方向。
沈雲澤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圍邊上,明明聲音冷冷的,貝箏卻覺得很是溫柔:“目前看來,改變既然重量太大,那就可以把貝殼片做得更小更輕。這樣,就可以在不改變原有結構的前提下完成這頂簪花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