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明亮加劇再加劇,一直到極致後便是徹底的黑暗······彷彿過了很久,黑暗的迷霧散去,他看到了一輪暗月懸掛於空,山巔之上,一道身影正幹練地揮舞著長到有些誇張的野太刀。
一刀接著一刀,太刀揮舞愈急,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最後只能看到一團灰濛濛的圓影。如此癲狂而不計後果的出招,無論能否得到想要的結果,劍士一定都會受到反噬。
劍術精湛如他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但他只是不停地揮舞著。斗轉星移,日夜交替,整整三天三夜後,他終於停了下來。
像一尊石像般站立著,良久後,他再次緩緩地抬起了野太刀······
“觀察······理解······分析······演化······”
任雲生吐淨口中的鮮血,稍稍側開身子,擺出了和劍士相同的姿勢。
下一秒,他遞出了手中的大劍。
【——絕刀終成,劍光於虛空之月上一閃而沒。】
······
伊織迷迷糊糊地支起身子,正好看到宛如石像的任雲生,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這傢伙在搞什麼?現在還走神不是給對方當活靶子嗎?她正要出聲提醒,卻聽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沒用的,就算他僥倖會使了燕返,一樣打不過那小子的,實力的差距太大了。”
回頭顧去,她驚訝地大睜開雙眼。
第二任聳肩一笑,道:“原因比較複雜······我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現在逃還來得及哦。”
“逃?逃去哪?”伊織冷笑,儘管對方有一張和任雲生一模一樣的臉,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傢伙要比任雲生惡劣得多。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但結果會很壞的吧?也許會死很多人,對不對?”
第二任不置可否地笑道:“好嘛,我還以為你是因為他才這樣拼命的。這算不算是一種······自戀?”
伊織怔了怔,自動忽略了對方的後半句話,低下頭看著紋裂的地磚,輕聲喃喃:“或許都有吧·····”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的確,我們一旦成功,很多人都會死,不過不是也許,是必然。要不要聽聽我的想法?雖然對你並不是很有利就是了······”
“你真囉嗦,有話就直說。”
當下,第二任將聲音收束成線送入了伊織的耳中,見女生沉默下來,他哈哈一笑道:“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們大概還有三分鐘的時間。雖然不管你樂不樂意,我都會這麼做,不過徵求一下當事人的意見還是要的······”
“不必了。”
伊織直截了當地打斷道,令第二任頗為意外的,她的神色很是平靜,彷彿剛才那些話說與的物件並不是她。
“就按你的辦法來吧。”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呢,不後悔?”
“怎麼會,只不過從我決定留下的時候,這就是應該下好的決心了吧?”伊織平靜地看著第二任的眼睛,恍惚間兩個模樣相同的人重合在了一起。“如果他······如果所有人都不用死掉的話,怎麼看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代價了吧?”
(只死掉一個人就能結束這一切的交換,不會再有鬼怪,也不會再有人因此而死······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不會再落到其他人的頭上,很好啊······為什麼我還會想要逃開?為什麼我還會在猶豫?這是最正確的決定了吧?)
這一刻,伊織豁然開朗,她看向任雲生,風沙已經吞沒了後者,只能依稀看出那條纖瘦的身形。
原來如此麼······
這種想要被需要的感覺,想要證明自己的堅持是有意義的渴求······
不是喜歡,而是很希望能被他需要······
至少這樣我的忍耐,我的努力,那段日子裡我夜復一夜的屈從······
——就都是有意義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