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約翰遜女士的臉“刷”得一下就黑了,即使是精心敷好的化妝品也遮不住她此時的臉色。這話說得難聽,但偏偏她卻發作不得。不然豈不是承認了自己是“很閒的人”,而非空閒才來參加的了嗎?
她草草說了幾句辭言後就轉頭離開了,高跟鞋踩得“咔噠咔噠”響,依稀還能聽到她不爽的嘟囔聲。
“你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畢竟這裡有那麼多‘很閒的人’呢······”伊蓮娜苦笑道:“不過······我喜歡,走吧,我們先進去看看情況。”
二人向酒店裡走去,腳下踩著厚軟的紅地毯,任雲生緊張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他隨口問了一句:“話說······我不是很明白,剛開始那女的說話不是挺溫和的嗎,你幹嘛不給她好臉色看?”
“溫和?”
伊蓮娜一邊暗暗用手拉著引導他的步伐,一邊輕聲道:“不,她可是從第一句話開始,就在往刺兒上說呢!‘羅德’漁廠是我家經營的企業,因為經濟危機的緣故現在已經倒閉了,她是故意挑這件事來噁心我的;還有參加晚會這個,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以後······”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些許黯然:“我就再也沒去參加過這樣的晚會了。雖然以前我也不怎麼愛湊這種熱鬧,就像你說的,很閒的人才會來這裡打發他們本就無聊的時間。”
任雲生注意到她停頓的時候,不自覺地摸了摸臉頰。那裡是燒傷的痕跡······雖然伊蓮娜從未提過這燒傷因何而來,但可以看得出這是一段刺痛的過去。
“那個女人原先是米勒先生的情婦,經營紡織製品的安東尼·米勒,後來米勒先生的妻子病故,她就靠著一些小伎倆成功上位了。總之是個見識淺薄的女人,牙尖嘴利很討人厭。一會兒再遇到她的時候,我來處理就行了,被她纏上可是很頭疼的······”
任雲生乾笑兩聲答應了下來,又道:“以前我在的時候,總能看到兩個貴婦人一樣的角色唇槍舌劍好不厲害。不過看到你倆之後,才發現你們原來是遮遮掩掩的,面子上還保持的那麼禮貌。我還記得有段被我記掛了很久的劇情——
男主人公去參加一場酒會,他吃東西很大大咧咧,吃得滿地是渣,然後一個富家千金就覺得他,‘哇!好不羈!一點都沒有虛偽的感覺’。現在想想,感覺挺尷尬的······我不懂你們的禮儀,就和這個男主人公似的,希望你不會責怪我剛才失言了。”
伊蓮娜已經習慣了任雲生他們思維跳脫的說話風格,聞言笑道:“不會。你說的這種女人其實也有,不過不是貴婦人,而是皇后區街頭的那些女人。即便我們有再大的怨氣不滿,考慮到人際關係問題,也不能在臉上直接表露出來。
有時候我寧願希望事情都能像你說的這個男主人公一樣,至少會變得簡單一些。好了,挽住我的手,我的‘男主人公’,我們要進場了······另外,吃得滿地是渣不會很不衛生嗎?一會兒你可別這樣啊。”
“我曉得。”
走入會場,華麗的佈設映入二人的眼簾。珍饈陳設,酒光搖曳,悠揚的小提琴聲點綴左右。不知名的淡雅香氣混合著酒液的果香,使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微醺的味道。
客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了一起,不時就有一處傳來豪爽的笑聲。
這次不僅僅是任雲生了,他和伊蓮娜兩人站在會場中,與這環境顯得分外疏離。有的人注意到了他們倆,但並未表露出什麼興趣。能來到這兒的都是達官顯貴之輩,再不濟也是某某家族的成員,因此服務生並沒有冒失地上前詢問。
“看到了嗎?就算我們沒有收到邀請,也不會有人‘不得體’地來問我們的。”伊蓮娜在一旁小聲道。先前任雲生他們還擔心裝成客人來會被發覺,不過看現在這樣子,應該是不用擔心了。
任雲生接過她遞來的高腳杯,不禁調侃道:“學到了一招,騙吃騙喝估計挺好使的。”
“額······距離晚會正式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盧凱塞家族既然邀請了那麼多‘外人’參與,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陳先生他們呢?”
“陳先生”指的自然就是陳桐了,任雲生跟著回答道:“我讓他們在外面等著,就在酒店對面的那棟旅館。到時候情況有變,他們會負責製造混亂,方便我們逃出去。對了,東西你收好了沒?”
“嗯,收好了。”
“那就好。”任雲生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左顧右盼地一會兒後,徑自就往一扇雙開大門走去。“喂······”伊蓮娜驚得一聲低呼,她連忙掩住嘴巴追了上去。
卻聽任雲生繼續說著:“······你在這裡先呆一會兒,我去後面找找看有沒有線索。”
伊蓮娜實在不知道他的這份自信從何而來,即便真能找到什麼線索,以黑幫家族的作風,酒店內也一定有著幫派成員隨時待命。就在進來之前,她還看到有的人胸口鼓囊囊的,似乎是藏了手槍。
但聽他都這麼說了,伊蓮娜也只好由他去了。
前腳剛送走任雲生,後腳幾個貴婦模樣的女人就結伴過來了。伊蓮娜看著那位米勒夫人微笑的臉龐,像吃壞了肚子一樣,胃裡不自覺一陣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