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又接來上令,他想來想去愁的便了秘,六十多的人了蹲在茅坑裡一宿一宿地拉硬屎,及至拖著蹲麻的腿,把村裡的人頭兒默默點了個遍,直到最後想到了大老實,他心裡一舒坦,腸子才通快了。
村長牛得草認為大老實光了個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他能降低傷害,再說……見他開春剛抓了小豬兒,現在吃正嫩,牛得草一想至此蹲在茅坑裡先流了一地哈嗽子。
次日他顧不得喝粥,掏了兩個鹹鴨蛋的黃兒充當早飯,掛上旱菸袋鍋子就去了大老實家,鄭重其事地通知他被光榮派份兒了。
大老實聽了村長一翻漂亮的苦口婆心,只瞅了村長一眼沒說話,就扛著鋤頭下地了。現下正是開春旺苖兒的時候,他得去澆地。
村長坐在老槐樹下抽著煙,見大老實走了,他一甩菸袋鍋子,拍著屁股緊追了幾步在後喊,“午飯還是派你家,一塊堆兒方便,官吃民榮耀!還好說好聽哩!”
這麼光榮卻無人願受,大家都肚裡清明的很,誰也不願被平白糟賤自家禾苗。
好事能輪到派分?早私底下眯了。
村長認為自己發了話,不由的大老實不聽,況且他是亙古以來少有的一個老實人,不派給他派給誰?
大老實本是來地裡鋤蒿子,乍見一行人扛著架子搬著椅子來了,他沒敢上前。及至村長拽著他的胳膊說了一通,他悶聲悶氣,擰著兩條眉毛,一扛鋤頭回了家。
村長見把他打發走了,連忙跑到地頭兒恭請市長開動,又一連迭陪笑說,“莊稼人沒見過世面怕生哩!”
白仰雄絲毫不予理會,他今日故意起了個大早來,眼看現在天將正午,日頭愈發足了,他生怕毒日頭曬傷他嬌嫩的麵皮兒,接過來秘書遞過的毛巾,往脖子上一搭,他拿著鋤頭下了地。
三下五鋤二,白仰雄便在眾人的交口稱讚和閃個不停的照相燈中鋤淨了一塊地,方方正正兩米來寬的地方,不多不少正夠埋他。
及至慢悠悠停下鋤頭,白仰雄一面擦額頭上的幾近沒有的汗,一面伸脖向後瞅,記事員會意趕忙上前呈上本子,白仰雄一看那密密麻麻記了的半本功績,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此時又是一陣擺拍,完事後,眾人一面唱著讚歌,一面遞上準備好的涼茶,秘書忙上來打傘。
村長見一套章程已完,趕忙咧一咧笑累的嘴,前方引路帶著眾長官來到了下榻用午飯之處。
“忙完農事,再用些農家飯,豈不更添農趣?”
“鄉野之飯雖不精緻入流,但貴在一個天然香甜,”
“累出一身汗水,再以這香甜農飯補充體力,才是真正當了一回農民。”
白仰雄獨自高聲闊論侃侃而談,眾人忙不迭附和,更是著意撿了些新鮮別緻的頌詞來唱,直唱的白仰雄胃口大開,待一見到那院子裡擺的宴席更是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