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階與屠僑兩人走進勾欄之後,朱載壡這才自椿樹後現身,徑自朝著遠處停著的馬車走了過去。
回宮的路上,朱載壡的臉色陰沉的嚇人。
自孟衝案發後,清寧宮內,再也沒有人敢將這位太子當做孩子。
一行人就這麼沉默不語的直奔東華門而去。
這幾日發生的一切,朱載壡不是想不到。
而是朱載壡把這朝野上下的先生們想的太好了。
此時,朱載壡的腦海裡只有四個字。
蛇鼠一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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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樹衚衕的巷口,寧玦也忽然看到了不少的孩童聚集在一家店鋪之外。
看這樣子,應當都是這本坊之內的孩童。
哪怕是坊市內在晚上依舊可以自由活動,但能有這麼多的孩子聚在店外依舊是不常見的。
寧玦走進一瞧,這才看清楚是一個面帶酒氣的書生,手中拿著一部評書正在給這些孩子們念著。
那書生頭戴進士巾,兩條五寸長的皂色紗自兩耳垂下。
這其實就是寧玦這具身體夢寐以求的庶吉士。
庶吉士雖食正七品俸祿,但有秩而無品,實際上依舊是進士,只是在中樞觀政待用,自然沒有官袍,只能穿進士巾服辦差。
而在那書生的身後,則是插著一杆長幡,上書“金陵世德堂”五字。
“先生先生,那諸葛武侯後來怎麼樣了?”
醉眼朦朧的進士隨手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朝著面前的孩童們擺擺手道:“漢賊不兩立,王業……嗝~!王業不偏安啊!”
“什麼是王業不偏安啊?”
那進士用手肘撐著腦袋,對著面前的孩童們笑了笑,不待開口,身後的店家便走了出來,輕聲呵斥了兩句。
“好了,先生今天累了,待先生下次來再講罷!”
店家攆了人,孩童都聽話的沒有做聲,只做鳥獸散,原本人擠人的店門口,只剩下了寧玦依舊坐在書案前。
“店家,怎的這麼晚還不打烊啊?”
店家依舊在望著遠處四散的孩子們,語重心長的笑道。
“這不是有先生在嘛,我也想讓孩子們多聽一會。”
寧玦更摸不著頭腦了。
“啊?就為這?圖個啥啊?”
“不然呢?”店家一句反問,讓寧玦沒了話說,只聽店家望著孩子們的背影,嘴角帶著笑道。
“就圖個有朝一日,天下人都能讀得了書,識的了字,聽一會多少也有點用吧。”
聽到這裡,寧玦不由得一怔,不由得對店家伸出了大拇指。
“店家高義!”
店家卻笑著搖了搖頭。
“哈哈,沒那麼高義。”
“如何稱不上?”
“我是賣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