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並不關心攤丁入畝能不能真的成。
夠唬人就夠了。
——
又數日。
最初寧玦的設想是,自己把飛梭交給鄒望,鄒望有了更低的成本,可以去其餘府縣採買棉紗,用更低的成本先把其餘州縣的棉布市場奪過來,而後用江南的市場養活錫山的百姓。
等到全大明攤丁入畝推開之後,大明的工業革命也就差不多可以井噴了。
只不過很快事情的發展便超出了寧玦的意料。
鄒家、華家的人是越招越多了。
各處碼頭上的船倒是多了不少。
每日倒是多了不少船跟商隊在往外走,但大部分船都是夜裡走的,既不像是在往外運棉布,亦不像是在往錫山運棉紗,旁人凡是問及起來,都說是在趕路。
錫山的這些大家就好似是一隻只貔貅在“吃人”一般。
人都去哪了?
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的寧玦,直接帶兵再次圍了眾香堂。
直到鄒望見到怒不可遏的寧玦時一臉愕然。
“僉憲,我又哪得罪您了?”
“你問我?錫山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打算裝到甚時候?!那麼多人,你都弄到哪去了?”
鄒望被寧玦頂住,一時語塞。
“這,這自然是在我鄒家的織場裡啊。”
“放你*的屁,你織場招了這麼多人,運出錫山的布一船都沒多,運來錫山的棉紗也一船都沒多,你鄒東湖僱了這麼多人,是都拉回家裡當佛爺供起來了嗎?!”
鄒望語無倫次的看著寧玦。
“僉憲,你,我,這,我要是說我都留著準備販出洋了,您信嗎……?”
“你憑空變出來的棉紗是吧?”
“到底怎麼回事?!”
寧玦話音未落,身後便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而後一縣衙書吏勒緊韁繩在眾香堂外高聲道:“稟僉憲,南京來人了。”
聽到“南京”兩個字,被寧玦擒住的鄒望這才鬆了口氣。
寧玦一回頭,這才看到的卻是那個跟在胥吏身後,騎在馬上風塵僕僕的張居正。
“寧兄!”
“張叔大?!”
“錫山的事是你跟太子折騰出來的?!”
張居正徑自跳下馬來,稽首行禮。
“寧兄,茲事體大,還是隨我速回金陵吧。”
看到張居正的這副模樣,寧玦也大致猜到了結果。
錫山的攤丁入畝,大抵是失敗了。
張居正沒有帶著寧玦去金陵,而是直接到了金陵近郊的一處普通村莊之中。
只不過這村莊的管事卻是一個老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