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行俠仗義的‘劍心’的想法嗎?這是清白無暇的‘天下第一劍’的想法嗎?!徐嘉淇,如果你還醒著,回答我!”
她話音未落,腳下一點,已經飛身砍向徐竹琛。
徐竹琛的神色有些混沌,身體卻立刻做出反應,側過身躲過她的劍。剛一站定,腳下的雲松樹枝卻猛然竄起大火,她一腳踢開腳下的雲松,飛身要走,鄭讞的步法卻快她一步,劍鋒不由分說指向她的喉嚨。
饒是徐竹琛反應極快,仍是被星隕鋒利的劍身割傷,頸側破開一條細細的血線。眼看鄭讞劍鋒又至,盛怒之下,她一腳踢向鄭讞的手腕,奪過星隕,反手用劍柄向下一敲。鄭讞躲閃不及,抬臂硬接住這一擊,再次摔進厚雪裡。
曾經嬉戲玩鬧時的雪地,已經被她們破壞得千瘡百孔。火在雲松之間燃燒,一棵接一棵。徐竹琛避開火苗,幾步躍到鄭讞面前。
“阿楝,你始終覺得我被控制了,你錯了。你接受了魏王幡,她給予你最想要的記憶。對於我,她也只是告訴了我,我最想要的是什麼而已。”
她將星隕一拋,黑紅色的劍深深扎進冰湖的厚冰中,只剩下劍柄在外。
鄭讞眼看徐竹琛靠近,一個翻身躍起,運起梟行飛掠到徐竹琛身後。幾招廣寒劍法對招,二人清楚對方的實力,都未有輸贏。忽然,肖楝身子一躍,幾乎失去了蹤影,徐竹琛舉起湛露,雪白的劍身上藍白冷光流轉。她閉著眼睛,靜靜聆聽一會,劍身向後一掃,鏘然一聲,正中鄭讞伸出的匕首。
“心臟的鼓譟聲。”她抵住鄭讞的攻勢,用力一揮,將她的匕首打飛。鄭讞立刻向後翻滾,不與她正面對抗,徐竹琛卻猛然轉身,抬手捉住了方才向著她後心飛來的匕首。
那匕首中閃著紅光,是鄭讞方才凝結的內力。
“聲東擊西,不錯的戰術。”徐竹琛左手用力一攥,捏碎那把匕首,“但是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掙扎。”
她的輕功流轉,一瞬之間飛到鄭讞眼前。鄭讞正要撿起匕首,徐竹琛行動更快,湛露冷光一閃,登時凍住她的手腕,將她禁錮在地上。
“阿楝,你贏不了我,我們為何一定要在此爭鬥?”徐竹琛低著頭,劍尖沒有移開,明晃晃地照著鄭讞的眼睛,“這是我們的桃源鄉,離開這裡,你也無枝可依,不是嗎?”
鄭讞的右手腕接連受創,此刻被凍在地上,亦是無力化出火焰為自己解凍。絕境中,她聽見徐竹琛的話,卻笑了起來。
“不是的,竹琛。不是這樣的。”她按著手腕上的冰,一點一點爬起來,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徐竹琛,說道,“我知道,有人在等我,她還需要我去拯救。”
“為了拯救她,我願意無數次陷自己於水火,在所不辭。”
她的左手猛然用力,冰中的右手腕與冰塊同時斷裂,血液在雪地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四處流淌,霎時間便將一片雪地染成鮮紅色。雪地上的血色仍在擴散,卻逐漸盤繞扭曲,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圖騰。鄭讞拾起自己的斷手,強行用內力催化火焰,將右手按在手腕上。
“竹琛,我說過,我會救你。”
一瞬間,空氣中升騰起一陣焚木般的熱氣,下一刻,黑色的煙與紅色的火同時升騰而起。數十丈高的火焰沿著鄭讞血液留下的圖騰陡然升起,兇險如阿鼻地獄中叫囂的萬千惡獸,又如不可跨越的巨大籬障,火勢沖天,勢不可擋。
山谷中積累了千百年的雪逐漸融化,徐竹琛揮劍斬去,硬生生在火牆中劈出一條道路。她周身內力執行,極寒的氣息保護著她的身體,卻隔絕不了駭人的熱度。一路走到火焰中心,徐竹琛抬起眼,看到了火焰中心的鄭讞。
不,不只是她。
在她斷裂的右手之下,有什麼發著赤紅色光芒的東西,正逐漸從冰湖中顯露出身形。一股極具壓迫感的力量隨著它的現身而四處蔓延,化作雪地上蜿蜒灼燒的火焰,徐竹琛一開始以為那是被她丟掉的星隕,但隨著鄭讞抬手,她看清了那東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把重劍。
是二百年前,魏成王封印在芷沼的重劍——君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