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庭常被外界稱為冷血,他也的確不是很擅長去處理一些感情方面的事情。
因為對他來說,太過陌生。
他與宋婉月不同,他生活的環境就像是動物世界裡的食物鏈。
弱肉強食才是最高準則。
需要輕拿輕放的嬌貴物件,動輒就會落淚受傷。
他要怎麼做呢。
打造一個精美的宮殿將她供起來,還是擺放在最為顯眼的地方,每日精心擦拭?
“剛剛叫了餐。”他給出的解決方式就是中止剛才的話題。
見她臉色相較昨天稍微好了些,他問她,“身體還難受嗎?”
宋婉月搖搖頭,沒說話。
只是沉默地走到餐桌前,隨手抽了把椅子坐下。
桌上有乾淨的空杯子,她伸手去拿,想著起身倒杯水。
可走了兩步又停下。
前方沒了動靜,段柏庭抬眸看去。
她就站在那裡,瘦瘦小小的身影,隨意梳了個蓬鬆的丸子頭,後腦勺飽滿。
大約是客廳太大的緣故,她又被身上那件男款襯衣襯得尤為嬌小。
顯得形單影隻,孤零零一個。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嬌氣的人,嬌氣到一丁點委屈都受不得。
她是如何長到這麼大的。
身邊人對她都是有求必應的溺愛嗎。
恍恍惚惚想到很多年前,有個小女孩告訴他:“我奶奶說過,愛和溫暖如果不用,是會浪費的。所以我們不應該吝嗇,要把愛和溫暖,送給有需要的人。”
是在愛裡長大的小姑娘。
所以才會天真到可怕。
愛和溫暖怎麼可能會浪費,它們會轉變為惡與仇恨,永遠留存在每個人的心中。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混沌不清的灰,擅於吞噬每一個人僅存的良知。
這些事情是常識。
單純並非是個好詞,它意味著你會被欺騙,被殘害。
可不知為何,段柏庭反而希望她能一直這麼單純下去。
他走到她跟前,得以看清她此刻的臉。
淚水大滴大滴往下落,那雙總是清亮的眼睛氤氳著水汽。
像是早春的霧靄天。
段柏庭冷淡的神情終於露出裂縫,他低垂眼眸,目光落在她紅腫的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