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子在一旁看著,原以為雙方會有一場激烈的廝殺,但沒想到這麼三兩下就結束了,他不由暗暗佩服:“沒想到官府中也有這般利害的武功高手,更沒想到眼前這位官差就是其中之一!”雖說也有個別武功高手願意在官府中當差,但那畢竟是極少數的,大多數武功高手還是嚮往自由自在的江湖。
在小葉子眼裡,除了那名老者,其餘歹徒武功平平,任何一流武功高手都可以把他們統統制服,那位官差雖看似手忙腳亂,但舉手投足間便令十多名山匪東倒西歪、束手就擒,其實這恰恰反映了他武功修為至少在一流高手之上。
那名老者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下片刻間就一個個被制服了,不由一臉灰敗。如果說他剛才還認為是因為自己太大意了,不將那位官差放在眼裡,才會著了那位官差的道,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是那位官差深藏不露而已。他心中暗自悔恨道:“早知道眼前的這位官差如此厲害,自己拼了命也要先跑了再說。”
卻說“移穴換脈”這門武功,純屬內功心法,不僅要有較高的內功修為作為基礎,而且此功法異常難練。一般來說,真氣在執行時都是氣隨經脈走,但此功法卻是要在氣走經脈時,透過高度集中的意念引導,使真氣適當衝擊原有的經脈及穴位,久而久之,便可以使經脈及穴位隨心所欲地發生位移。不過,在修煉此功法的過程中,很容易因衝擊經絡與穴位時沒能控制好自己內力的輕重緩急,從而導致不良後果,輕則經脈損傷,重則走火入魔!此功法非一般習武之人所能修煉,只能在內力精純的高手之間互相傳授,而且此功法屬於秘而不宣的獨門絕技,所以江湖上流傳甚少,很少有人能通曉此功法,而且就算有機緣獲得,也很少有人敢去練習。
而“鐵布衫”和“金鐘罩”皆是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之一,兩者皆屬於內外兼修的硬氣功。兩者練習到一定層次後,都需要以強大的內力修為作為基礎,才有繼續提高的可能,否則只會在原地踏步。兩者的功法雖簡單,但練功的過程卻非常痛苦,而且需長期堅持不懈方可大功告成。至於兩者功法的區別,大同小異,鐵布衫由外而內,金鐘罩則由內而外,最後兩者皆要求內外兼修,殊途同歸。
因此,移穴換位或鐵布衫、金鐘罩這三門武功,都不是普通習武之人所能練就的,可以這樣說,這三門武功只要你能身懷其一,就可以算是江湖上非常了不起的武功高手了。只是相較之下,鐵布衫和金鐘罩這兩門武功皆需從小練起,時間漫長,而且全靠刻苦練習,半點偷懶不得;而移穴換脈則需內力精純,且要等達到一定高度後再加以練習,練習過程如在行走鋼絲,容易發生意外,但進展較快,屬於取巧的功法。
移穴換脈這門武功練成後,不僅可以使身上的經脈發生位移,而且肌膚底下真氣充盈,肌膚的彈性異常強大,因此也兼具強身健體的作用。鐵布衫和金鐘罩這兩門武功練習到一定高度後皆要求內外兼修,這兩門武功任選其一,只要能大功告成,便可使身體堅硬如鐵,刀槍不入,而且肌膚底下真氣凝聚,因此也兼具抗點穴切脈的功效。
小葉子想:“雖然不清楚眼前的這位官差練就的是哪門子護體神功,但是至少練成了其中一門,不過從他的肌膚充滿彈性的表現來看,應是修煉了移穴換脈。由此可見,他決非是一位普通的官差!”
再說“錯骨分筋手”這門武功, 與“折梅手”有點類似,但錯骨分筋手主要是使對方的關節發生錯位,而折梅手主要是用於奪取對方的武器,若使在對方身上,往往使對方筋骨折斷,則顯得狠毒了些。這兩門功夫要練得有模有樣也不算難,難不難主要是看能練到什麼樣的層次,怎麼使用,能發揮出多大威力?這兩門武功也適用於制服膽敢反抗的嫌犯,所以衙門裡的捕快有的也會學上幾手。至於“大小擒拿手”這門武功,實用性最強,是官府裡的捕快必練的武功之一,入門容易,練成高手難。
點穴這門武功,練的是指法與指頭上的勁力,江湖上大多數的點穴功夫大同小異,只是有指法花樣不同、內力修為高低的差別。其中,用不同的指法點住不同的穴道,具有不同的功效,而指頭上的勁力,則要靠內力的修為與發揮,指頭上的勁力若只有蠻力而不含內力,則無法透過肌膚點住對方的穴道,使其真氣執行受阻,自然就達不到點穴的效果。
而 “空手奪白刃”這門武功,並非顧名思義僅靠手上功夫去奪取對方的刀劍等武器,如果僅靠手上功夫,就想奪取對方武器,要麼很難把握時機,要麼需以身犯險。其實這門武功最主要的特點在於要求修煉者把身體各方面功能的極限都調動起來,不僅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而且要對空間的位置、大小及變化具有極準確的判斷,還要練就極其靈活的身法,至於手上功夫倒是排在最後。若眼不明耳不清判斷錯誤,則自身就有受傷的危險;若沒有極其靈活的身法,又談何能在刀林槍雨的間隙中穿梭自如並趁機奪取敵人手中的武器呢?因此,這門武功可以說是一門綜合性極強、又很難練成的武功,至要練至上乘是非常困難的,練習時毫無捷徑可走,全靠熟能生巧。
據說練成了空手奪白刃以後,不僅可以在各類陣仗的刀林槍雨中進退自如,並乘機奪取敵人的武器,又可以做到自身毫髮無損。因此,若把這門武功練至出神入化,便可以在敵人的陣仗中穿梭自如,形如鬼魅,更別說擊殺敵人了!
小葉子也練過空手奪白刃,自然知道其練習方法。這門武功在剛開始練習時,可先在各種長短高低、排列不規則的木樁中快速穿梭;等練到穿梭自如時,再在木樁上訂上長短不一竹釘,同時地上散佈亂石、荊棘等;等再練到穿梭自如且衣服不再被竹釘刮破、腳步也不受阻滯時,再把木樁換成各式各樣且持有武器的木頭人陣式,這時可一邊練習穿梭一邊練習手上功夫;最後,以真人替換木頭人陪練,剛開始人數可以少點,站位稀疏些,然後再逐漸增加人手。小葉子長期在山中練武,樹林中枝丫、灌木、荊棘、亂石等密佈的地方,只需稍加整改,便可成為練習這門武功的天然場所。
那位官差前面說他在刀林槍雨中滾過,看來此話不假。空手奪白刃這門武功就算沒練到較高的層次,但只要有半桶水,在戰場上也是極實用的,即使做不到空手奪取敵人的武器,不過,在敵人仗陣的縫隙中或躲閃或出擊,仍大有裨益。所以空手奪白刃也是一門在混戰時極實用的武功。
那位官差見小葉子愣在一旁,就叫道:“臭小子,還在那邊呆站著,還不去找條繩索來,把他們捆成一串。”小葉子笑道:“官爺您舉手投足間,便把這些山匪給收拾了,您真是武功蓋世,手到擒來。小的一時看呆了,都忘了給您鼓掌喝彩了!”說著,就去找了條繩索來,把那夥山匪先捆個結實,再解開他們的穴道,把錯開的關節捏回原位。
那位官差則自己到廟裡翻找了老半天才出來,出來時,手裡提著一個包裹,在眾山匪面前抖了抖,裡面便發出金玉碰撞的響聲,那十多名山匪見狀便個個垂頭喪氣。小葉子估計包裹裡是一些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
那位官差也不管那夥山匪的磕頭求饒和為自己辯白,誰敢多嘴,就一馬鞭抽過去,叫他們只能乖乖地聽話。那位官差又把馬鞭交給小葉子,叫他在前面趕著那夥山匪下山去,自己則哼著小調走在最後面。山路難行,那夥山匪被捆成一串,象串螞蚱似的,走起來難免踉踉蹌蹌,東倒西歪。
……
那位官差和小葉子押著那夥山匪,走了三十多里路,到了當地縣衙已是傍晚時分。
那位官差掏出腰牌並身份文牒遞給縣衙的門衛。那門衛見多識廣,認得那位官差身上的官服是刑部的行頭,因此不敢怠慢,待接過腰牌一看,果然是刑部的,開啟身份文牒,只見上面寫有:“刑部巡察司正九品執尉華鳴洲”等字樣,並蓋有刑部的硃紅大印。
門衛趕緊跑進去通報。過了一會了,當地知縣率領著縣丞、主薄、縣尉等及一群衙役迎了出來。雖然按官秩等級,知縣、縣丞倆的官階都比眼前這位叫華鳴洲的官階高,就算是芝麻綠豆知縣也有七品的官階,九品已是最低的官階,再低的就不入品了,“刑部巡察司正九品執尉”身份與地位就相當於地方縣尉,但眼前這位官差是刑部來的人,俗話說京官大三品,所以當地知縣不敢怠慢,直接帶著一大幫人馬出來迎接。
雙方見禮後,華鳴洲大約說明來意,縣尉命捕快先把那夥山匪押入大牢嚴加看管,華鳴洲又把那包金銀珠寶交給縣尉,說是從那夥山匪處繳獲的贓物;縣丞則吩咐下人去安排驛館以及晚飯;知縣則請華鳴洲和小葉子先到縣衙裡後堂歇歇腳,他在一旁作陪。
喝過了茶,知縣問道:“華執尉,您這是打哪裡來,剛才那夥歹人又是犯了什麼事的?”華鳴洲答:“知縣大人,我們路過貴縣,剛好在一個叫‘半風嶺’的地方遇見這夥山匪,就順手把他們收拾了。”又道,“還是叫我‘華捕頭’吧,雖然捕頭不是個正式的職位,但大家都習慣這麼叫。”
知縣臉帶疑色,問道:“本知縣在此任職已經有三個年頭了,並未聽聞半風嶺有山匪之說,這夥人是哪裡冒出的?”華鳴洲道:“我們是聽附近嶺前莊的村民說的,這夥山匪也是這兩個月才到半風嶺佔山稱王的,所以你們才一時沒有察覺。這夥山匪佔了山上的靈應廟,不讓村民上山拜神,還打傷了人,威脅若敢告官就要殺人,就這事也可以看出他們不是什麼好鳥。雖然未聽聞他們有做出什麼打家劫舍的歹事來,但背地裡肯定有作奸犯科之事,等一下審問一下便可知曉。”知縣聽了,方舒一口氣,自己算不上有失察之責,嘆道:“哦,原來如此,難怪本縣並未收到村民的告狀!”
華鳴洲又說道:“等一下晚飯後,請知縣大人命手法比較毒辣的捕快,到牢裡在那夥人中挑幾個比較軟的柿子,先捏一捏再說。哈哈,不過不要把人打壞了!”知縣聽了,會意地笑了笑,連忙道:“是是是,也不必等到晚上,趁現在縣衙裡的人手都在,大家分頭行事便快些,我這就吩咐下去。兩位且在這裡喝茶,稍作等待,本官很快就回來。”說著,一陣風似的走了。
哪曾想這個小縣衙裡的人辦事也挺幹練的,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當地知縣、縣丞、主薄、縣尉及幾名捕快等一起到了縣衙後堂,向華鳴洲說明審訊那夥山匪的情況。小葉子見這場面,就先告退,自行到驛館歇息。
眾人坐下來後,主薄先把幾名山匪的供詞交給華鳴洲,華鳴洲粗略覽了一遍,就放在一旁。
一名老捕快就上前說道:“那夥山匪除了那名瘦小的老者外,其他人都招了。他們的供詞大體是一致的,估計錯不了。”華鳴洲道:“哦,那好,先撿些主要的說來聽聽!”
那名老捕快回道:“那些匪徒說,那名瘦小的老者是他們的頭目,他們平日裡稱他為‘李壇主’,因見他長得瘦小佝僂,經常咳嗽,背地裡就都稱他為‘李癆鬼’,他們也不知道這位李癆鬼的真實姓名。他們原是隔壁安台州慶達縣境內的一夥山匪路霸,犯了不少大案,因此受到當地官府的追剿,他們原來的頭兒在一次官府的圍捕中被一箭射死,三十多號人就他們十六個人逃了出來。後來,他們逃亡路上遇見了李癆鬼,本想劫李癆鬼的財物沒想到反而被他制服,那李癆鬼也不是好貨色,制服他們後,對他們威逼利誘,要他們聽命於他,他們一時無處安身,而李癆鬼的武功又比他們好,他們只好跟了李癆鬼。再後來,李癆鬼帶著他們佔了半風嶺的靈應廟,又拿出一些金銀珠寶供他們吃喝,只叫他們別再惹事,不要引起官府的注意,暫且在那靈應廟好生養著,說是日後自然會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