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思仁見對方掌力與自己旗鼓相當,而華鳴洲等人還在一旁看著,隨時可能橫插一槓,因此他想速戰速決,便叫了聲“看掌!”同時上前推出第二掌,這次他用上了十分的內力。
第二掌過後,卜思仁退了兩步,而王金鏡退了五步。
卜思仁覺得王金鏡第二掌的內力比第一掌弱了一分,想必是其年紀大了,後勁不足,這一掌自己的內力已侵入他的體內。果然,王金鏡連做幾個深呼吸,雙手在胸腹間作上抬與下壓的動作,似在調勻氣息。
卜思仁想,這回該讓‘閻羅掌’在江湖上除名了,不給能王金鏡更多的喘息機會,於是他又上前推出了第三掌。華鳴洲等人看了都暗叫不好,但又不好出手相幫,再說王金鏡是何等人物,此時出手幫他就等於是在羞辱他。王金鏡自然不會躲避這一掌,抬掌硬接,眼看將重傷無疑。
第三掌過後,居然是卜思仁踉蹌地連退了幾步,而王金鏡則只後退一步,傲然挺身傲立。
卜思仁指著王金鏡道:“好陰險,堂堂鹽幫長老竟然使詐!”王金鏡輕蔑笑道:“不是我使詐,是你太過孤陋寡聞,沒聽說閻羅掌中有‘反噬小鬼’這一招。再說,比的可是對掌,毫無技巧可言,我第二掌故意示弱,也不算使詐,只能怪你自己驕橫輕敵。”
閻羅掌中確實有‘反噬小鬼’這一招,但就算聽說過人,其中真正見識過的又能有幾個?這一招的獨特之處不在於外在掌法,而在於內功心法上,以退為進,先讓對方一掌,借對方的內力,把自己的內力逼緊,壓縮在丹田,下一掌再爆發出來,從而把自身的內力激發到極限。
不過,王金鏡也暗中驚訝於卜思仁內力之深厚,他本來期望這一掌可以把卜思仁打成內傷,但對掌後卜思仁居然可以開口說話,看樣子並無大礙,至少傷得不重,他這一掌已打出了十二分的內力,但卜思仁的內力顯然和自己不輸上下。王金鏡在鹽幫中位尊長老之列,不僅是早年立下大功所致,也因其武功在幫中也是屈指可數的,他本以為憑他一人之力就可以和雙杆鬼影鬥一番,但現在才知道自己最多隻能應付其中一個。
卜思仁淡淡道:“那又如何,我們三掌還未分出勝負。”王金鏡道:“老朽平白無故答應接你三掌,你還未說出個道道來。二位如果只是剛巧路過,到小店來吃飯的,吃完請自便吧!”
華鳴洲聽王金鏡這麼說,不由暗自搖頭,王金鏡或許敵不過卜思仁卜顧義兄弟倆聯手,但這倆人是武林敗類,如此希望事不關己各走一邊、息事寧人的做法,確實缺少俠義精神。所謂“俠”者,須心懷社稷蒼生,救民於水火之中,以天下為己任;所謂“義”者,須是對道義有所擔當,懲奸除惡,弘揚正氣。王金鏡雖然出面從中阻攔,但就算他跟卜思仁卜顧義兄弟倆拼個你死我活,也只是做到了朋友之間的江湖義氣,而並非對江湖大義的擔當。再說,就算王金鏡敵不過卜思仁卜顧義兄弟倆聯手,但還有華鳴放等人在,如果卜思仁卜顧義兄弟倆就這麼走了,他們也不答應。因此,王金鏡這般做法,確實稱不上真正的俠義之行。
卜思仁鼻孔出氣,冷哼道:“不妨直接告訴你,今天我們兄弟倆就是來殺他們的。”說著直指華鳴洲等人,又對王金鏡道:“您老也別從中阻攔,識相的快點滾開,否則連你一起滅了。”王金鏡傲然道:“呵呵,他們是我們鹽幫的朋友,想要對付他們,先過我這一關再說!”他心裡盤算著:“自己內力雖稍有不及,但自己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招數老辣,應還不至於無法自保。今天只要能纏住他們兄弟倆,讓廣義會的人有機會逃走,自己就算不辱使命了。”
卜思仁道:“那你這條老命可就交待在這裡了,不要怪我們不客氣!”王金鏡道:“想要我的老命沒那麼容易,你們兄弟倆是想車輪戰呢,還是一起上?”
華鳴洲上前道:“打發兩隻小鬼,何勞王長老出手,不如讓我來打頭陣。”他這麼說,看似幫忙,實是在激王金鏡將。果然,王金鏡託大道:“這兩隻小鬼我鬥定了,為避免傷及無辜,你們還是速速離去為妙!”卜顧義在一邊道:“二對二也好,你們全上也好,等下看是誰收拾誰?”王金鏡見華鳴洲不走,便硬是把他攔在身後,叫道:“我來,除非我死了,才能輪到你們出手。”說著,便拉開架勢,自己先和卜思仁鬥了起來。華鳴洲見狀,只好暫且退下。
卜思仁掌大勢強,王金鏡掌厚精悍,倆人都以掌法見長,一時你來我往,四掌翩翩翻飛,掌風強勁迅疾,不時帶得地面上的塵土跟著飛揚起來。
卜思仁手臂長,招數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而王金鏡的掌法嚴密,張馳有度,倆人正是棋逢對手,大戰一百回合,仍未決出勝負。不過,王金鏡的內力雖強,但卻不如卜思仁綿長,畢竟歲月不饒人,若未能在再五十招內取勝,再鬥下去只會對他越來越不利。
這時,街上慢慢地有人過來圍觀,除了幾個膽子稍大的,其餘的應是鹽幫和湖龍幫安插在本地的人馬。
一百招過後,王金鏡體力漸漸不支,守多攻少,形勢開始逆轉,但他每退一步卜思仁便進一步,寸寸緊逼。王金鏡見狀心中竅喜,其實以他的內力還不至於敗落得如此快,他又是在故意示弱,伺機反擊。
王金鏡突然大喝一聲,連連使出幾招勇猛剛烈的掌法,把卜思仁逼退了幾步,但王金鏡這一舉動似乎只是在做最後的掙扎,這幾招一過,掌勢反而比之前的更弱了。這時,卜思仁發起反攻,連連擊出幾個長掌,誰知王金鏡突然不退反進,右掌斜切卜思仁左腋窩的空檔處。
王金鏡雖然沉穩老到,誰知卜思仁更是陰險狡詐,他似乎早料到王金鏡會有此招,王金鏡一掌未到,他便左手曲臂沉肘,護住腋窩,同時抬起左膝抵向王金鏡的小腹,緊接著,踏步向前,雙掌一上一下齊齊擊出。
原來,卜思仁卜顧義兄弟知道自己臂長腿長,反而要著重防備被貼身攻擊,於是他們特意向一位來自蘭那泰王國的武功高手學習運用肘和膝的短距攻防術,以備不時之需。這時,短距攻防術反而成了卜思仁暗藏的殺手鐧。
王金鏡猛知自己誘敵不成反被誘,但饒是他急忙抽身後退,避過了卜思仁的左膝,卻也已躲不開卜思仁的雙掌,他只好硬著頭皮接掌,只是倉促間來不及運足內力,自然難抵卜思仁的全力一擊,他頓時便被擊飛了出去,落地後,他雖勉強站住身形,但口冒鮮血,面如死灰,顯然已受了嚴重的內傷。
王金鏡本來自信可以擋住卜思仁卜顧義兄弟倆人,但現在連一人都沒能擋住,他想:“搭上自己性命不要緊,可那等於是在廣義會面前丟了鹽幫的臉面!早知如此,自己真不應該一味妄自尊大,聽說廣義會的人武功高強,自己何必搶先出風頭,出風頭不成卻變成了出醜。只是自己也沒想到卜思仁卜顧義兄弟倆人的武功竟如此了得,似乎比江湖上傳言的還要高。”
李達上去扶著王金鏡,卜思仁歪頭斜眼看了一下王金鏡,不屑道:“‘反噬小鬼’又怎麼樣,你這一招誘敵之計,也不過如此,大同小異而已,同樣的方法使用兩次,真是愚蠢至極!”王金鏡又是羞愧、又是氣恨,但胸中血氣翻湧,不敢開口,只好獨自默默療傷。
卜思仁又回頭對華鳴洲等人道:“現在輪到你們了,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隨便你們。”華鳴洲笑呵呵問道:“不知我等哪裡得罪了兩位,非要殺了我們不可?”卜顧義上前道:“我們兄弟倆殺人不一定要有理由。”華鳴洲道:“可兩位似乎是專程為我們而來的?”卜顧義道:“說對了!我們兄弟倆多年未在江湖走動,這次復出,聽說你們最近出了不少風頭,正好拿你們墊墊腳,殺你們開祭,可比放個沖天炮更能驚動江湖。”
華鳴洲等人都知道話雖如此,其實卜思仁卜顧義兄弟倆應該就是冷慶龍請來截殺他們的,王金鏡也認為十有八九是這樣的,看來冷慶龍的能量不小,居然找得到、又請得動這倆人。不過卜顧義這麼說,倒是個不錯的託詞,他們兄弟倆雖還算上江湖上的大魔頭,但也是殺人不眨眼的惡棍兇徒,而且武功一流!
華鳴洲輕蔑道:“這話說早了,誰成就誰還不知道呢,我看啊你們今天要把小命交待在這裡了!”卜顧義冷笑道:“小子,好大的口氣,先拿命來!” 於是雙方拉開架勢,交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