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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三月裡發生的事情,及至到了年中,龔夫子等人才稍微收到點訊息,此時,金平縣已然差不多握在手中

天差地別,鐵勇只能想到這個詞,偶爾他也會去想,大娘會不會後悔當初選錯了自己,甚至不敢去看大娘的眼睛,可事實他卻知道,毋庸置疑,大娘無時無刻的埋怨、對比以及偶爾怨憎的眼神,都充分說明瞭一切。

每當這時候,鐵勇就會想,如果當年一切未曾發生變化,或許會更好,那樣的話,即使宋元修始終沒中、或者他碌碌無為,都是一開始註定,而非個人的選擇,不是嘛。

作為大娘口中無用的男人,鐵勇無數次都很想要,放她和離讓她去另找她口中有用的男人,不拘是宋元修或者是其他人。

但看著尚且年幼女兒的稚嫩面龐,他就再也說不出口,小小的一個孩子,不論是沒爹還是沒娘,都是一件很可憐的事情,所以只要大娘沒有提出要離開,他就會盡力去維持這個家的完整。

要說委屈,大娘自覺比鐵勇本人委屈無數倍。

若不是做了那個匪夷所思的夢,提前知道了鐵勇會有大出息,她怎麼可能會放著好好的秀才公不嫁,反倒挑了個家境不咋地的獵戶呢。

家無恆産,腦子也不夠活泛,成日指著這幾畝地過活,辛苦好幾年,才勉強達到宋家分家後的日子,也不知一通折騰是為了什麼。

至於離開鐵家,她是從沒想過的,至少這輩子不可能了,女人守寡再嫁尚且嫁不到好人家,她若是和離,絕對會被爹孃再賣一次好價錢,屆時指不定又是什麼窮困的老鰥夫。

偶爾,她也會做夢,夢見當初姐妹倆的婚事一切照舊,成為秀才娘子的是她,而掙紮在泥地裡的則是二妹,夢裡有多麼滿足,夢醒後就有多麼失落。

久而久之,她甚至産生了一種錯覺,當初的那個夢,或許並不是她能看見的未來,其實也不過一個夢而已。

因著鐵勇始終沒有富貴起來,更別說當大官,阮母早已認定這個大女兒滿腹謊言,說不定就是瞧中了野男人故意誆她,故而已經不大來往許久。

或許生於阮家就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不幸。

大娘自覺自己已經陷入了泥沼,這輩子再無掙脫的可能,至於二孃,早已聰明的擺脫了孃家的陰影,而一直自持激靈,跟小弟關系極好的三妹,也未能擺脫阮家的坑。

小弟平安眼看著就要長大,家中房舍未能翻修新蓋,家中存銀不多,兼之平安本人驕奢淫逸,長了副肥頭大耳的模樣,卻半點不會下地幹活,哪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把女兒嫁過來。

阮母在家與阮父一起罵著那些人家狗眼看人低,私下裡卻又計劃著將三娘賣一個好價錢。

三娘再是怎麼憑借和小弟關繫好,跟爺奶以及爹孃抗衡,遇上傳宗接代的大事,壓根沒有可比性,也只能任由人賣個好價錢。

到底是三娘心狠,想著嫁給哪家的老鰥夫也是吃苦受罪,倒不如嫁去鎮上給人做小妾,好歹一輩子有個指望。

阮家父母高高興興把女兒賣了十兩銀子,前腳人剛出門,後腳就開始商量怎麼修繕家中房屋,給看中的女方家下聘禮,還指望著吸血三女兒供養一家子的美夢,可惜三娘繼承了爹孃的性子,同樣翻臉無情。

進了大戶人家後,再也不見孃家人,全當十兩銀子結清了。

至此,阮家三個女兒各有了歸宿,或好或壞,或是她們自己的選擇,或者壓根沒有選擇。

直至七月底,宋家小子再次去府城參加科舉,吳山村不少人投來期盼的目光,卻也沒有人真的上門說些什麼。

宋家早已分家,宋父年歲已高不適合奔波,幾個兄長更是有自家事要忙,誰也騰不出空來陪著宋元修去省城一去半個月。

最後,阮柔和宋元修商議,他們倆自己去,再要大哥家的侄子幫忙跑跑腿,也就夠了。

他們也不是當初沒見過世面的人,在金平縣的日子,不說達官顯貴,形形色色的商人農戶,算是見過不少,壓根不杵這些,若不是秀才名下不能有下人,他們其實是想買一個下人陪同的。

好在大侄子沒出過遠門,很是樂意出去見識一番,高高興興收拾了行李,預備跟著小叔一家出院門。

宋家下一輩從字成,大侄子名宋成傑,可見長輩對他的殷切期盼,可惜這年頭,只要不讀書,一輩子就只能當個鄉下人。

也不知宋父宋母怎麼商量的,臨出門前,兩人愣是擠出來十兩銀子硬要塞給他們。

“不用。”宋元修直接開口拒絕,他性子一貫這樣,說不出軟和話。

“爹孃,我和元修這些年也攢了點錢,夠這次去府城的了,就不勞你二老破費。”阮柔同樣委婉拒絕,二老跟著大房養老,他們若真接了這筆錢,宋父宋母恐怕也要在宋大哥大嫂面前低一頭,索性不要來的輕省。

宋母很是有些無措,“也不多,你們就接著吧。”其實他們還是有些愧疚的,當年明明私底下跟小兒子說好了,他們的錢財會盡量供小兒子讀書,可最後大頭都花在了重孫子頭上。

手心手背都是肉,給了這個他們心疼那個,給了那個他們心疼這個,可無奈錢就這麼多。

這筆錢阮柔到底沒接,將宋父宋母恭恭敬敬送出了屋子,看著滿面沉重的宋元修,阮柔故作輕松,“咱們的錢是真夠了。”

“嗯。”宋元修繼續點頭,只是趁著最後一點時間,爭取努力再多看點書。

其實科舉的書早就看了無數遍,可越臨近考試,越不安,總想著再盡點力。